圈地自萌,寂静喜欢

【耽美语录】《天涯客》作者:priest

★ 年轻的时候,总觉着自己是个不得了人才,什么褒义词都往自己身上揽,什么绝顶聪明,什么心有九窍,什么武艺高强,什么见多识广,好像不做出一番事业就枉来人世一遭似的,如今想起来,图什么呢?
    又落下什么了呢?
    不过舍弃了自由身,给皇家做了个见不得光的奴才,兜兜转转,原来有的东西也都赔干净了,到现在一无所有孤家寡人,又处心积虑拼了性命地把自己赎出来,还觉得做得挺聪明。
    他忽然又悲怆起来,只觉世界上再有傻的,可也傻不过自己了。

★ 周子舒的后背并不总是挺直的,大多数时候,他只是懒洋洋的弓起一个无伤大雅的弧度,姿势看起来特别舒服,温客行总觉得他好像心里什么事也没有一样,只看着,就觉得心里特别安静闲适。
    他的脚步便情不自禁地顿了一下,表情空白,眼神空洞地盯着周子舒那闲适的背影看了一会,心里忽然升起某种特别的滋味——特别不是滋味。
    觉得就像是那人正在用这种无声的姿态,嘲笑着他这明明为各种事奔波、心里压着各种事的人,还非要装出那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似的。

★ 周絮——他想,人如浮萍,身如柳絮。
    苍茫世道,三山六水,什么样的人能决然一身,满不在乎地踽踽独行与天地间,什么都不放在心上,什么都不着急呢?  却又不是淡漠——他有喜怒哀乐,可那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,一闪便过去,眨眼之后,好像又什么都不记得了。

★ 雨水从温客行的脸上滑落,四下静谧得只有淅淅沥沥的水声。他面无表情,凌乱的头发搭在苍白的脸上,那眼珠乌黑,便叫周子舒想起初见时,他从酒楼上漫不经心地扫视而过的样子。

★ 周子舒觉得这动作别扭得很,便想偏头躲开,可偏偏看见了温客行那种微许茫然的神色,雨水压在了他的睫毛上,他飞快地眨了一下眼,那雨水就顺着他的脸颊从下巴上淌下去,给人一种他流了眼泪一般的错觉。
    “我那时候特别恨我爹娘,便和他们赌气,我爹跟我说,‘少壮不努力,老大徒伤悲’,等长大了再要用功便晚了。我想,等长大了再要偷鸟蛋打弹珠,可也晚了呀。”
    温客行话音顿住,将“晚了”两个字含在嘴里,又重复了一遍,像是刻意咀嚼那种苦涩一样,然后勾过周子舒的脖子,抱住他,就像个身体发育过了头、心却还幼稚着的大孩子,满是委屈地抱住他。
    周子舒叹了口气,“晚了”两个字的苦,他的一生中,又何尝不是品尝过太多次?

★ 温客行摇摇头,往后退了一步,随后又往后退了一步,说道:“我这一辈子,想快快活活玩的时候,没能快活,等长大一点,想跟着爹娘习文学武了,又没有人教了,你说……岂不是十分不合时宜?幸好……”
    他敛去笑容,转身便走,留下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周子舒。
    幸好,我还没到特别喜欢你——

★凉雨知秋,青梧老死,一宿苦寒欺薄衾,几番世道蹉跎……也不过一声“相见恨晚”。

★ 然后她抬起头,望向温客行消失的方向,忽然就想起了他那被雨淋湿了的后背,肩膀宽阔而端正,晃也不晃地一个人在雨中疾步而行,不肯等她一步。他身边空荡荡的,然而目不斜视地走过,像是已经踽踽独行了不知有多远的路。
    就也有些觉得他可怜起来。

★ 只是觉得同病相怜也好,怎么样也好……可那人竟也只是个昙花一现的过客,三两年,可不是倏地一闪,便没了么?
    那西陵之下,冷风吹雨,房中烟花明灭至末路,竟已剪不堪剪。天下有谁能得即高歌失即休,今朝有酒今朝醉?
    你能么?

★这世上有三种人,爱吃肉的,可有可无的,和不爱吃肉的,此皆是生而如此,可有时候爱吃肉的人,偏偏生在穷人家,不爱吃肉的人,偏偏要在山珍海味中长大,岂不是很可笑么?

★可人这一辈子,却是总有那么几回,总有那么一些人、一些事,叫人明知没好处,却忍不住多管闲事。

★“我这一辈子看人骨,还从未走眼过,所以啊,阿絮,你干脆把易容洗了,让我也亲亲抱抱过过瘾。世间美人稀有,可也不算特别难得,我胸怀阅尽天下美人的大志,向来绝不纠缠,说不定见了你本来面貌,天雷勾地火,跟你睡上一宿,也就不惦记了。你这样……我却想跟你过一辈子了。”

★温客行才问道:“我说,我这么多年了,好不容易才找着这么一个投缘看对眼的,你能不能不死?”
周子舒反问道:“那是我说了算的么?”

★温客行打断他道:“这世上,能毁了鬼蜮的东西,只有一样。”
    “是人心。”

★ 便飞快地跑了,唯恐他改变主意。
    偌大的阎王殿,便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和一盆花,真的就像阴间一样,一点人气也没有。
    温客行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像都被这些人败坏了——他曾经无比熟悉无比习惯这种环境,周围没人,他才会觉得安全,觉得放心,可出去一圈再回来,他便觉得这住了整整八年的地方叫人窒息起来。
    “其实你们不用担心的,”温客行默默地想道,“等我找到了真正回到人间的路,就变回人了,变得像我在‘外面’的时候一样,随性又好脾气,不再喜怒无常、不再疯疯癫癫、不再随手杀人地活着。也会……有一个人陪着我……他不怕我,我也对他好,可以一起一辈子的人……”
    他垂下眼,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,脸上露出一个不阴森也不冷漠的笑容,轻柔地将那打着卷的植物放开。
    活着——这是个多美好的词。

★每个人都逃不过世事无常和岁月的遗弃。

★你身上……有光,我抓来看看。——温客行

★周子舒叹了口气,少见地没说什么,伸手将他揽进自己的怀里,他身上只在里衣外面粗粗地批了一件外袍,穿得极单薄,体温便轻而易举地透过衣服传出来,张成岭将整张脸埋在他怀里,那一刻,就像是靠在一座永远也不会崩塌的山上。世代相交,不过尔虞我诈,萍水相逢,却能相依为命。

★原来昨日已死,经年路过,也不过在等这样一个、可以朝夕以对、执子之手的人。

★那些身在局中各自悲哀的人,比如他,比如容夫人,比如温客行,比如周子舒,比如赵敬,甚至顾湘曹蔚宁,他们都企图 “跳出去”。
    叶白衣想要跳出那天人合一的诅咒;容夫人想要跳出那冰天雪地的长明山;温客行想要跳出鬼蜮,重回人间;周子舒想要跳出天窗,自由自在;赵敬想要跳出整个江湖的规则,居高临下,手握乾坤;顾湘和曹蔚宁想要跳出世间根深蒂固的偏见,遗世独立地在一起。
    他们倾轧、争夺、机关算尽、舍生忘死。就像是一道深渊,有的人跳过去,便出去了,有的人没过去,便摔死了。
而那道深渊,有一个名字,叫做――江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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